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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章 手段 不知怎麽,章紀堂也跟著她心情飛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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京城,章府。

沈如是一邊由著丹竹替她梳頭發,一邊瞧了瞧章府管事送來的人名冊。

隨便一瞧,各有來頭。

十二個宗人府撥過來的,還有各八個,兩宮太後送來的。

這二十八個人都不是好動的,其餘便是章紀堂自己的人,也就是現今的管事葛誠一家。

葛誠和周嬤嬤夫妻,一個管外院一個管內院,他們這一家十二口人,才是章紀堂的心腹。

貴人賜的管不了心腹,心腹也管不了貴人賜的人。

也難怪早間吃個飯,都有這麽多閑雜人等窺探。

她嘖嘖兩聲。

“瞧瞧,這兩三萬兩銀子,可真不是好賺的。”

丹竹將最後一個小髻盤上去,“那姑娘還答應這事?奴婢瞧著,還不如咱們天風樓賺的多。”

那是自然不如天風樓的,沈如是道,“天風樓咱們又不丟開,就算是添個進項,況且,這是個好機會,讓我好生了解一下這京城。”

“姑娘說好就好。”丹竹替沈如是收攏了一下碎發,簪了一只紅珊瑚的步搖,另點綴珍珠小串在側,替她墜了一雙紅寶石耳墜。

沈如是平日只是略施粉黛,今日也只掃了些許紅在臉頰,令她看起來氣色好一些。

她照了照鏡子,頗為滿意地笑了笑。

“成了,收拾妥帖該做事了。”

丹竹問,“夫人是不是要把人都叫過來盤問?奴婢瞧著,他們都在等著了。這可是大人交代的第一樁事,可得亮出本事才行。”

沈如是可就笑了。

“盤問什麽?難道我還能盤問出誰有沒有賊心,然後給人處置了?”

“那... ...大人交代的事怎麽辦?”

沈如是道,“這事可不急,咱們先在院子裏轉一圈再說。”

沈如是帶了一長串丫鬟跟在身後,有打扇的,有奉茶的,有點心伺候的,還有抱著凳子隨時供她歇腳的... ...

浩浩湯湯的人跟著,大肆游起了園子。

一趟沒逛完,闔府上下都曉得夫人逛園子了。

柳三家的從忠興侯府飛奔回來,就怕新夫人挑了錯為難,還特特洗漱換衣,去了一身汗臭味,等著夫人把人都叫去問話。

誰曾想,夫人一點正事不做,耍玩了起來。

“果然是花樓出身的,除了哄男人開心,便是自己尋歡作樂,懂什麽內宅之術?”

但她也不敢放松,拿起花剪子往院子裏修花。

吹了一陣,就有人走了過來。

這人二十五六的樣子,發髻打理的油順,昂首挺胸地,走起路來禮儀規矩一分不差。

柳三家的一見她就笑了。

“這不是咱們曾姑姑?往哪兒去?”

曾雨落並不是什麽姑姑,而是宮裏到了年紀剛放出來的宮女,眾人給她尊敬,叫一聲姑姑罷了。

她本是禦膳打雜的宮女,會些做點心的手藝,來了章府每日都做上幾樣。

章紀堂從來沒吃過。

曾雨落也不氣餒,每日都做,章紀堂不吃退回來的,她便敲碎了,讓竈上餵畜牲。

她是宮裏出來的,架子大規矩重,沒人敢說什麽。

但柳三家的最是嘴饞,聽說好東西都是餵了畜牲,稀罕的了不得,某天見東西退回來,便上去要。

“主子不吃,也不能糟蹋了東西,姑姑送給老奴了唄。我們家還有兩個大胖孫子呢!”

這要是尋常人,有什麽不能給的?

偏柳三家的是秦家人,曾雨落不喜歡秦家人,她從前伺候的貴人,就是因秦太後得寵被擠下去,曾雨落也成了打雜宮女。

她搬了宮裏規矩出來。

“這是給主子吃得點心,主子不吃,你們就敢吃了?哪來的臉?”

她說完,直接就把點心全都敲了。

柳三家臉面難堪極了,從此恨上了她。

... ...

每日見了曾雨落,柳三家的都奚落兩句,今日更不例外。

柳三家的笑著道,“今日首輔大人也沒吃你的點心?哎呦,如今府裏有了新夫人,姑姑每日可要再多做幾樣點心,大人不吃,說不定夫人便吃了。投了夫人的眼也是一樣的,在夫人手下也能得一個名分。”

柳三家的說完,曾雨落臉都白了。

柳三家的竟然讓她討沈如是喜歡,委身做妾!

若沈如是出身名門,也不是不可,可那沈如是是個□□!

誰要在□□手下做妾?!

曾雨落不是人氣吞聲的主,一下指到了柳三家的臉上。

“你又是哪片泥塘跳出來的癩□□?!吃裏扒外的,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早上出府做什麽去了。眼下殷勤做事,也不過是心虛裝模作樣罷了!”

柳三家的還真就被她戳到了點上。

她一驚,“誰殷勤?誰心虛?誰裝模作樣了?你別亂噴!”

曾雨落冷笑,“你不殷勤,你不心虛,有本事把這花剪子扔了,十天都別做事!”

那柳三家也是個沖的,一甩手還真就把花剪子扔進了一旁的池塘裏。

內宅的管事首輔心腹周嬤嬤,剛從這裏過,被那一剪子從頭頂掠過,魂都嚇飛了。

再見柳三家的扔了剪子不做事,同曾雨落吵架,氣得肝疼。

她是章紀堂的自己人,管不了這些貴人送來的人,早就煩死了。

當下事情一出,她立刻就道,“好的很!我素來是管不了你們的,那就讓夫人評評理!”

夫人園子剛逛了一半,正在水榭餵魚,便被周嬤嬤帶著自家兒媳婦,將柳三家的和曾雨落扯了過來。

丹竹在旁看著,低頭同沈如是道。

“姑娘,找上門來了。”

沈如是轉頭一看,果見幾人都是十分狼狽。

那柳三家的倒是聰明的緊,跪下就是磕頭。

但周嬤嬤根本不讓她說話,令大兒媳婦把她嘴巴堵得死死的,自己同沈如是道。

“夫人,這兩人分派的差事不做,只在那吵得不可開交,夫人可不能不管!”

沈如是把最後一撮魚食灑進了池塘裏,轉身問她們。

“真的嗎?”

這兩人怎麽可能承認?

曾雨落說,“夫人,奴婢每天都做好了點心的,沒有一天落下!”

柳三家的也道,“奴婢也沒有一日落下呀!要不是那曾雨落故意激奴婢,奴婢怎麽可能手一抖,掉了剪子。”

周嬤嬤扯了她,“什麽叫掉?怎麽掉能從我頭頂上掉過去?!”

周圍花叢裏也因隱隱約約圍了許多人看熱鬧,都想知道新夫人到底是怎麽辦事的。

當下周嬤嬤一開口,便隨風吹來一陣小聲議論。

周嬤嬤苦這些人久已,這次定要讓沈如是替她討個公道,也算是殺雞儆猴了。

“這麽多人閑著,院子裏卻有許多事情沒人做,從前夫人不在,咱們是天天地盼,如今夫人來了,可要好生管管這些事!”

這話說完,一雙雙眼睛都落到了沈如是身上。

連丹竹都不得不替沈如是捏了把汗。

要說今日柳三家的和曾雨落這事,不大也不小。

說小吧,閑來吵嘴,還把主家發的工具扔了。

說大吧,還真沒什麽特別拿得住的錯處。

尤其在新夫人的新規矩還沒立之前,平白捏這些貴人送來的人,豈不是不給貴人臉面?

棘手就在此處。

沈如是點著頭,好似明白了,突然道。

“我道是什麽事?原來是人手不夠,事情沒人做了。”

她這話,把所有人說得一楞。

周嬤嬤眨了眨眼,“夫人,奴婢不是說... ...”

沈如是沒等她說完,便笑道。

“嬤嬤不容易,我也曉得,這樣好了,眼下就讓人伢子領了人過來,再買四十個人。”

話音落地,整個水榭靜悄悄的,落針可聞。

偏沈如是沒感到任何怪異,還道,“原先四十人,再進四十人,加上我的陪嫁二十人,剛剛好一百個,也是個吉利數了。”

說完,她起了身,扶了丹竹的手。

“咱們回去換衣裳吧,一會人伢子來了,我可要親自挑幾個機靈的。”

... ...

新夫人沒懲罰兩個犯了錯的,倒是平白無故地要再往府裏進四十人。

府裏攏共就兩個主子,哪裏用得著這麽多人?

所有人都傻了眼,周嬤嬤更是摸不著頭腦。

夫人這是唱哪出?

丹竹偷偷找到了她,“嬤嬤別奇怪,好生找幾個信得過的人伢子,其他的交給我們姑娘便是。”

這話如給了周嬤嬤定心丸。

“好嘞!”

周嬤嬤眉毛都飛了起來,叫著小兒子親自找人伢子去了。

等沈如是換好衣裳,人伢子也就來了。

她和周嬤嬤在花廳挑人,那些貴人送的下人們湊頭湊腦地看熱鬧。

“還真挑人啊?”

柳三家的沒有一點懲治,就被放了,還有點恍惚。

曾雨落也有些忐忑。

但新夫人始終沒說如何處置,而是認認真真地挑了四十個新人,一口氣買下來。

這一下,府裏當真一百人了。章府雖然大,但攏共兩位主子,有什麽活需得一百人做呢?

眾人都等著,沈如是也不能讓他們白白等了,讓丹竹招呼了他們。

“都進來吧,夫人要分派事宜了。”

眾人都稀奇的很,一股腦湊了上來。

周嬤嬤看著烏泱泱的頭頂,也有些發愁。

只她看了新夫人一眼,只見新夫人仙子一般的臉龐上,沒有一絲犯愁。

仙子懶懶地打了個哈欠,悠悠地開了口。

“我這人,沒什麽管家的本事,不過是喜歡大家把事情做細,各人只管做好各人的差事即可。”

有個膽大的丫鬟,問了一句,“夫人,怎樣叫把事做細呀?”

沈如是一笑,笑如庭院裏的茶花,清新而和善。

“就好比做一道點心,有人專司倒水,有人專管和面,有人包餡子,有人管蒸爐,這叫把事做細。”

她說完,眾人眼珠子差點瞪了出來。

做點心這事,一個人就能做,這一下分出了四個人來?

下面嘰嘰喳喳,曾雨落卻有些不好的預感。

她正想著,忽然被沈如是點了名。

“曾雨落,柳三家的,到我跟前來。”

這兩人乍被叫到,都是一緊,其他人也都安靜了,眼睛盯過來。

“夫人有何吩咐?”

沈如是和氣地笑著。

“被怕。這些日子府裏忙著喜事,你們也都累了,今早鬧了些小矛盾,就不要論誰對誰錯了,我給你二人重新分派差事,就做點心好了,曾雨落倒水,柳三家的和面,希望你們能和和氣氣,可好?”

別說這兩人,連周嬤嬤都大跌眼鏡,如果她有的話...

夫人不懲戒,還勸和起來了?

但她謹記丹竹的話,一句都不聲張。

沈如是又問了那兩人一遍,“可好?”

兩人總算回了神來。

柳三家的本就心虛,跪下就道,“夫人心慈,奴婢領命!”

她這般,曾雨落也不敢反駁,行禮道是。

這件事就這麽落定了,新夫人就柔和地笑著,搖了扇子讓他們下去了。

下面的人不免多了許多議論和思量。

接下來,丹竹叫了周嬤嬤一道,就按照這樣的精細工種,給眾人分派活計。

沈如是半臥在竹椅上,吃了幾塊瓜果。

周嬤嬤做事利索,很快,所有人都分完了,竟還有幾件差事分得不夠細。

沈如是瞧著,滿意地點頭。

“眼下就這一點人手,難免辛苦,大家堅持一下。等過些日再采買些來。”

還要采買?

眾人已經見怪不怪了。

沈如是搖了搖扇子,神情越發和善。

“這麽細分,是讓大家好生專註手中的事,在精不在多。而且,我不是那等惡主子,不想令你們累著了,每人分派的事做完就能歇著了。我是個懶的,也見不得旁人太辛勞。

前些日我來京的路上,趕路趕得緊,一下子就得了風寒了,難受了好些日子。你們若是有人得了風寒,萬萬要告訴我,告假歇些日子有什麽不行的?可不能委屈了自家的身子。不然該是我的罪過了... ...”

她說了一大段體恤的話,待到說完,下面眾人皆目露喜悅,“夫人真真心慈!”

心慈的夫人就這麽分派完了差事,說著笑著帶著人離了去,留下一眾人嘰嘰喳喳個不停。

章紀堂出了宮,就聽說了。

周嬤嬤的大兒子,是章紀堂的長隨,喚作葛效。

葛效回稟了這事,“... ...全是夫人和小人的娘親自挑的,又分派了事宜,每人都分到了。”

就那麽幾樣活,怎麽分才能每人分到?

章首輔是素來手下不夠用的,他這新夫人倒反過來了。

不知她打得什麽主意?

章紀堂念及此,便沒在衙門耽擱,直接回了家。

待到他回了家,本以為氣象一新,結果,院子裏更亂了。

幾個小丫鬟吵鬧,就像那老鼠打架咬尾巴,兇得很,差點撞到章紀堂身上。

章紀堂沒發火,瞧了這些小丫鬟們一眼,揮手讓她們散了,去了沈如是房裏。

沈如是倒是耳聰目明,一進門就問章紀堂。

“夫君回來的時候,差點被丫鬟們撞著了?”

男人看了她一眼,見她笑盈盈的渾不在意,道,“每人只分得一點活,不打鬧又去做什麽?”

沈如是笑著不解釋,替章紀堂換了衣裳。

男人見她寬衣解帶仍是笨拙,暗道沒幫他也分派一堆人來脫衣,已經是不錯了,便任由她一邊研究一邊脫穿。

半晌沈如是弄完,讓人上了飯菜。

“天都黑了,夫君快用飯吧。”

章紀堂一看,只見自己素來吃飯的小桌擺了個滿滿當當。

放在他面前的是他素來愛吃的幾道,清蒸鱸魚、蝦籽筍、一品豆腐、炒時蔬。

除了最後一道偶有變動之外,其他幾道菜他已經吃了許久。

倒也不是尤其鐘愛,只是無暇變動罷了。

現在卻不一樣了,這幾道之外,還有八寶鴨子、陳皮牛肉、燴酸菜、炸豆腐,另有燉盅裏盛著噴香的蓮子粥,條案上備著熱騰騰的飯後點心。

章紀堂在府裏的時候很少,從之前做兵部侍郎,就多在衙門辦事,如今成了首輔更是千頭萬緒抽不開身。

他不是沒吃過好東西,只是許久都沒了這個閑心。

他只看著沈如是,將每道菜都夾來少許到他盤中。

他吃著吃著,不知怎麽,竟然覺得這頓飯比禦膳還要精致些許,更合他的口味。

一頓飯下來,章紀堂竟然吃了十成飽。

這放在平時,絕不可能。

他放下筷子,看向碟碗滿滿的桌子。

“夫人這一桌菜張羅的甚是好。”

沈如是可就笑了。

“夫君說對了,今兒這一桌菜,可忙活了半府的人,每一道都是經了他們手的。”

八道菜一道湯,還有點心一道,經了半府五十人的手。

這話說起來陣仗大,但細算下來,每人其實也沒做什麽活。

章紀堂低頭一笑,接過沈如是遞過來的千層糕,瞧了她一眼。

只見她滿面輕快地小口吃著糕。

“夫人順手就好。”

... ...

飯菜撤下之後,兩位主子才回裏敘話,旁人也就聽不見了。

只有曾雨落看著正院的方向,喃喃自語。

“那點心,真的吃了?”

誰想這話卻被柳三家的接了去。

“不光吃了,說是咱們爺吃了好幾塊呢?這可有意思了,說什麽宮裏禦膳房出來的,結果做的點心主子不肯吃,還是我們這些尋常仆婦做的,主子吃得開心!”

曾雨落臉都白了,可柳三家的說得都是實話,今日下晌的點心,她只倒了幾瓢水罷了。

曾雨落紅了眼睛,一扭頭跑走了,柳三家的還在後面朗聲奚落她,奚落了個爽快。

第二日天亮,眾人都開始做活的時候,曾雨落便抱了病,說是著涼了,得了風寒。

沈如是說過的,得了風寒不能委屈自己身子,她那倒水的活,可不就順其自然地落到了柳三家的頭上。

這不是什麽重活,可柳三家的一看曾雨落犯矯情,活落了她頭上,可就不願意了。

她思來想去,不如也說抱了病,但又怕這般抱病,被夫人看出來和曾雨落較勁。

就這時,她不知從那聽了一句,說近來外頭盛行的風寒會傳染。

柳三家的便直接暗示,是曾雨落傳染了她。

早晨的點心沒有因為這兩人抱病出什麽差錯,院子裏依舊亂糟糟的。

章紀堂見沈如是笑盈盈地,同替那兩人請假的人點頭,“讓那兩個好生歇著,身子最要緊。”

她這模樣,章紀堂反而越發有底了。

新夫人這做派,一日的工夫,京城就有不少人曉得了。

“花樓出來的,果然不會料理後宅,只懂哄男人罷了。”

又過了兩日,章府園子裏的仆從們,分派下來的那點子活就都不願意做了。

加上新夫人萬事不問,每日除了逛園子,就是張羅著吃飯,誰去抱病告假,夫人都點頭。

這園子本就人多,缺一兩個有什麽關系?

這些懶人倒也聰明,都用了柳三家的那說辭,說是被染了病,須得休歇幾天。

又兩日,告假的已經有十人之多,全是貴人送來的人。

當晚,章紀堂的十菜一湯就變成了八菜一湯,沈如是親自替他們說好話。

“想來是咱們成親把他們累著了,這幾日又下了兩場雨,不少人著了涼,菜少了些,夫君勿怪。”

章紀堂擺擺手,他只是想知道沈如是縱了這些人這麽多天,準備什麽時候收網?

念頭剛過,就聽沈如是道。

“我聽著夫君今日也有些鼻音,莫不也是染了風寒?”

章紀堂微微一怔,心道自己什麽時候有鼻音了?

他看向沈如是,只見她滿臉愁緒。

“是不是染病的人太多了,把夫君也傳上了?這是我的疏忽,不若今晚,就把他們送去莊子裏養病吧,連帶著同屋同工的,一並送過去好了,可不能再傳了旁人。”

這話說完,章紀堂差點笑了。

這一下,恐怕兩車拉不下吧?

當下,只見沈如是有模有樣地推開了門去,直接吩咐了周嬤嬤。

周嬤嬤聽見,先是一楞,然後跳起來了一般,一陣旋風地往外跑去,便跑便大聲傳令。

“夫人有令,所有染病的,連著同屋同工的,都一並送去莊子養病,切不可耽誤,再傳了旁人。”

當晚,不敢說一半,這章府的仆從巷子裏,足足少了三成人,坐滿了五車。

有不願意走的,還想分辨的,或證明自己並沒病的,都被周嬤嬤擋了去。

周嬤嬤挺直了腰桿,鐵面無情。

“主子都要被你們傳病了,你們還不走,還想害人不成?夫人已經足夠寬和,可別給臉不要!”

曾雨落抱著包袱驚詫地站在路邊,柳三家的非要分辨,“我們可是貴人送來的人!”

話沒說完就被周嬤嬤的人直接捂了嘴,扔進了車裏。

“甭管你是誰的人,有病就得治!貴人可沒讓你們禍害主子!”

當天晚上,京城又下了一陣雨,雨停之後的清晨,清風從院中掃過,庭院格外安靜清新。

沈如是這幾天慢慢習慣了跟著章紀堂早起。

丹竹替她綰發的時候,打了兩個哈欠,就來了精神。

她低聲同丹竹說,“今日可算松口氣了。夜裏下了雨,後院的花應該存不少雨水,過會去接點幹凈的雨水泡茶喝。”

丹竹道了好。

這些日章紀堂一走,沈如是便自己找樂子。

這禦賜的首輔園子,可比她從前在開封的大多了。

早間吃飯,沈如是還是那一副笑盈盈的溫和模樣。

不知怎麽,章紀堂也跟著心情飛揚了一些。

她果然是有些手段的。

於是,吃過飯,他拿過沈如是飲茶的粉彩茶盅,把玩了一會。

“作戲做全,讓人替我也告個假,說我今日偶有不適,上晌就在家歇著了。夫人看可好?”

正準備松口氣的沈如是:嗯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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